開啟SEN孩子的鑰匙—探討以視覺藝術介入特殊教育需要服務

郭曉晴 Cindy Kwok

參觀一般展覽，多數展場都會對觀眾千叮萬囑，切記「眼看手勿動」，所以很多時候觀眾只能用眼睛與作品交流。欣賞作品亦不能走得太近，生怕會弄壞作品，要承擔突如其來的賠償。但進入「藝術有『匙』：開啟 SEN孩子的感官宇宙」展覽展場，有種截然不同的感覺：展場放著各式各樣的物料，如陶泥、黏土、多色皺紋膠紙、現成物等等，供參觀人士自由使用。眼見大人小朋友都「玩埋一份」，甚至在牆上、地上進行創作。環視展場四周佈滿參觀人士的作品，大家亦非常投入踴躍、樂於創作，為展場加添了活潑生氣。一個計劃總結展覽都如此令人欣喜，究竟這個計劃是甚 麼東東？藝術在這個計劃又擔任了甚麼角色？

「藝術有『匙』：開啟SEN孩子的感官宇宙」展覽源自於賽馬會「藝術有 SENse」計劃，計劃為期三年（ 2019至 2022年），邀請藝術家及社工合作設計出一個以視覺藝術介入特殊教育需要（ SpeciaI EductionaI Needs, SEN）服務的模式。以建立一套兼容雙方專業的介入模式為計劃目標，促進 SEN孩子情緒、社交及能力的發展；並藉以藝術手法與大眾溝通連繫，推動「共融」，實踐大眾互相接納、欣賞和尊重的理念。

藝術作為能力的肯定與釋放

香港主流教育普遍要求學生「坐定定」，ADHD（專注力不足 /過度活躍， SEN的一種）學童那用不完的動力往往被視為「麻煩」。學童有時更需要服藥以降低活動量、減少騷擾行為，大大的抑壓了這些孩子的特性。計劃首席藝術顧問白雙全認為 ADHD學童與生俱來的能力是中立的，本身並沒有對與錯，而藝術活動能 夠肯定他們的能力與特性：他們想動，就讓他們動，甚至可以將他們的動力化為創作能力。以陶藝課為例，在進入主題創作之前會安排熱身環節，讓學生「撻」泥、搓泥。學生透過這些動作釋放出身體能量，將能量注入眼前的陶泥，形成可見的形狀。陶泥藝術家兼導師黃美嫻Yokky）認為陶泥有助於情緒調節，「撻」泥動作有助釋放，搓泥就需要力度與角度的控制，學習如何「收放自如」。有別於利用藥物「被動」地控制 ADHD學童的能力，藝術活動讓他們拿回自己能力的主導權，將能力化為可見的藝術創作，讓他們被他人肯定同時也認同自己。

透過藝術提昇弱項

一般SEN學童的專注力都較弱，所以當社工為他們設計訓練小組時，課程相對都會較為緊湊，每個環節都不會超過十分鐘，以配合他們難以長時間專注的特性。參與計劃的社工完成培訓及觀課後，會於所屬服務單位舉辦相關課程。社工 Grace初初都擔心學生會很快完成創作導致課堂不受控制，但結果卻充滿驚喜。她在中心舉辦「撕碎紙狗仔公園」活動，首先請學生撕碎紙張後鋪滿地面，然後做些簡單的數學練習，再將紙張砌成小狗形狀。學生不但完全投入創作，而且作品充滿創意：有背上裝有兩支槍的小狗、亦有以車輪作腿的「坦克狗」、能咬碎所有東 西的「鱷魚狗」等等。另有幾位社工都提到藝術活動的「神奇功效」：學生在陶泥課時自動就將陶泥搓圓撳扁，學生之間在集體創作時自然而然就會產生聯繫。 SEN學童本身在社交、合作及言語表達的能力都比較弱，而藝術活動就將他們連繫起來。社工 Fanny舉例說：「例如本來各自造島，但其中一個就會建議不如建一條橋，連結彼此的島嶼。大家發生的合作都好自然！」相對於其他學習途徑，藝術創作過程的趣味性及多樣性，讓 SEN學童更容易投入、專注於學習與體驗。而學童在協作過程中，亦學習如何與他人相處、為他人提供協助等，實在地幫助他們建立正面的 人際關係經驗。

藝術成為共融的橋樑

除了幫助SEN學童提昇自我能力，計劃亦有另一個大目標 —促進共融。一般學童由於對 SEN學童的不了解，或多或少對他們存在一定程度的偏見，造成他們不被朋輩接納的情況，從而引發更多的不自信及負面情緒。有見及此，計劃舉辦共融工作坊讓一般學童與 SEN學童一起參與藝術創作。社工們提到 SEN學童的古靈精怪經常被視為另類，但這種獨特性反而在藝術創作中獲得欣賞。社工 Fanny 說：「譬如說創作過程需要以陶泥建造一個島，一般小朋友想像的可能是長洲或坪洲等等，但他們可以很天馬行空，在島上造大炮、不明飛行物體等等。」她亦提出藝術一方 面能讓 SEN孩子發揮創意及想像力，一方面亦建構一個讓他人欣賞他們長處的平台，即使那種長處與他人不同。藝術的無限可能性及包容性，令創作能以不同的方式呈現，讓一般學童與 SEN學童學習尊重及欣賞彼此的差異，進而認識世界的豐富。如果世上每個人都一模一樣，將會是何等乏味！

計劃以藝術作為工具，介入SEN學童小組以至共融工作坊，而展覽更將三年的課程轉化成多個互動遊戲，讓參觀人士不論男女老少皆可參與其中。可見藝術不單是個別群體的專利，更可以延展到社會的不同階層。白雙全揚言希望計劃可以延伸至學校的視藝課程、社工輔導工具甚 至是學校活動的框架，繼而透露學校項目其實正在籌備中，實在令人鼓舞。很認同白雙全的一句話：「鍾意藝術唔一定從事藝術創作，藝術每個人都需要。」深願更多的學童以至大眾可以體驗到藝術的樂趣與力量，喜歡上藝術，將藝術融入生活之中。